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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戚顾】此夜如梦（二）
戚少商的剑法极快，武功极快，身法也极快，但偏偏顾惜朝就是追上了他。
两人站在房顶面面相觑，顾惜朝道：“你故意等我做什么？”
“我哪有故意等你，”戚少商一摊手，“我还要问你说好了不与我一起，为何又追我前来呢。”
“谁追你了！”顾惜朝道，“大路朝天，怎么你走得，别人就走不得了？”
好巧不巧，小甜水巷与六扇门同在金风细雨楼正北方，两人确实同路，顾惜朝说完一甩袖子便走，戚少商不想再触他眉头，便落后几步跟在了后面。
两人没走多远，突然同时止住了脚步。
“有人。”戚少商道。
“不用你提醒。”顾惜朝已经拔出了剑。
他们说话的同时，斜刺里一道剑光杀出，戚少商在腰间一按，只听“铛”一声脆响，两道剑光相撞，顾惜朝同时出手，一剑便刺向来者后心！
来者反应极快，抽身便想避开顾惜朝的攻势，可是戚少商的剑紧随其后，他一时间避无可避，大声喊道：“戚少商！你他妈怎么玩真的！”
听见这句话，戚少商的攻势一顿，道：“你认识我？”
来人松了口气，刚想说话，顾惜朝的剑却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，戚少商一惊，道：“等等！”
“等什么等？”顾惜朝道，“他要杀你，你却只凭这么一句话便想放过他？”
戚少商皱眉道：“我没说放过他，顾惜朝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愚蠢。”
接着便转向被剑指着的人，道：“你是谁，为何会认识我？”
那人脸上顿时露出愕然的神色，道：“开什么玩笑，戚少商，你不认识我？”
戚少商道：“我为何认识你？”
对方脸色顿时一变：“你不是戚少商？你是谁！”
顾惜朝闻言看向戚少商，笑道：“今日这个笑话倒是大太阳底下也赶不见，居然有人觉得戚少商不是戚少商，不过，他是不是戚少商倒是另说，你是什么人？”
那人脸色更加奇怪：“顾公子，你怎么也不认识我？”
顾惜朝道：“我需要认识你吗？”
“你们，你们两个——”那人面上吃惊之色难以掩盖，“你们两个失忆了吗！我是孙青霞，戚少商，戚楼主，你竟然说不认识我？”
戚少商与顾惜朝对视一眼，同时道：“孙青霞是谁？”
“……”
顾惜朝笑道：“戚少商，你真是不愧风流多情的名声，怎么随便一个路过之人都与你有旧。”
“顾惜朝，你不要胡说八道，他可是个男人。”戚少商道，“我确与此人素不相识，有旧那更是无稽之谈。”
“哦？是吗？”顾惜朝看向孙青霞，“戚少商说不认识你，你却一副与他熟稔的模样，不知道我该相信谁比较好？”
那剑锋缓缓向孙青霞的脖子移了几寸，孙青霞顿时急了：“戚少商！我不管你们两个玩什么情趣，那都与我无关，别把我给扯进来，快让顾公子放开我，否则我真要动手了！”
他这话一出，顾惜朝顿时色变，道：“混账，你这小贼胡说八道什么！谁跟他玩情趣！”
言罢就要动手，剑锋紧贴着孙青霞的脖子划下，然而孙青霞在他动手的一瞬间也察觉到了危险，顾惜朝只见眼前一花，刚才还被他拿剑制住的人竟然不见了，这小子那副不敢乱动的模样居然是装的。
戚少商也没料到此人身手竟如此绝妙，轻功眨眼间飞出去数丈，等他想追竟然一剑刺了个空。
孙青霞一个翻身落在另一处屋顶上，愠道：“顾惜朝你疯了！我看在你是老戚的人的份上不跟你动手，你竟然真想杀我！”
这话听得顾惜朝更是怒火攻心，提剑就追：“你找死！”
见他如此，孙青霞也火了，甩袖迎剑便上。
两把剑身对撞，顾惜朝心中一惊，此人究竟什么来头，武功竟如此强劲，若是生死对决，自己现在的武功是万万敌不过他的。
“都给我住手！”
戚少商一剑挑开二人，阻在当中道：“先把事情说清楚，说清楚了你们二人想怎么打便怎么打，现在都给我把剑放下！”
顾惜朝冷哼一声，归剑入鞘。
孙青霞犹豫了一下，也收起剑，戚少商便把顾惜朝挡在身后，对孙青霞道：“你说你认识我，怎么认识的？”
孙青霞便把当年戚少商赴三合楼之约，他如何为戚少商解围一事说了，又提及自己当年被诬陷追杀，与铁手等人相交之事。
戚少商听的大为诧异，他确实不记得此人，还有孙青霞口中的什么三合楼之战，金风细雨楼主之事他更加一概不知，他分明只是接替铁手在六扇门当捕头，与金风细雨楼素无来往，又何德何能当上这天下第一楼的楼主？
顾惜朝听罢多时，冷笑道：“哈哈，这听起来戚少商到像是小说话本中的主人公，遇事皆能逢凶化吉，最后鱼跃龙门一路登天，就是差了个抱得美人归，这个故事里怎么没有息红泪？”
孙青霞道：“息红泪说她等不下去了，早几年前便与赫连春水将军成婚，儿子都生了两个了，听说今年又有喜事，赫连春水每月都来相国寺上香，求这一胎是个女儿才好。”
戚少商：“……”
顾惜朝嗤一声笑了出来，戚少商看他一眼，指着他没好气道：“那你又是如何认得顾惜朝的？”
“这个……”孙青霞迟疑了，他的目光在二人当中扫射了一圈，道：“当然是你介绍给我认识的。”
“我？”戚少商指了指自己，难以置信。
孙青霞刚想说话，顾惜朝突然打断他：“你为何眼神闪躲？若是想拿话骗我们大可不必，骗人这件事我可比你擅长多了。”
孙青霞一时语塞，顿了顿，道：“好，我不骗你们，可是得先说好了，我说了实话，你们不能打我。”
“既然你说的是实话，我们为何要打你？”戚少商奇道，“你不骗我们，就算顾惜朝动手我也会护着你，放心吧。”
孙青霞忽然露出一个难以言喻的笑容，道：“顾公子两年前被风雨楼主戚少商拜为军师，此事汴京人人皆知，你们只要出去问一问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。”
戚少商与顾惜朝顿时神色都有些古怪，相互看了一眼，顾惜朝冷哼一声移开视线。
孙青霞咂咂嘴，道：“你们别不信，我可没说半句假话。”
顾惜朝道：“什么都是你一人红口白牙的说了，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，哼，编故事也别编的这么离谱，你该不会不知道我和戚少商之间的深仇大恨吧？”
“我当然知道，但是你们如何化解仇恨我就一概不知了，我只能说我说的都是真的。”孙青霞一摊手，“那边就是小甜水巷，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师师姑娘，她一个女子，与你们又没有利害关系，必然没理由骗你们。”
“李师师？”顾惜朝皱起眉头。
孙青霞道：“正是，老戚的红颜知己。”
顾惜朝道：“哦——红颜知己，戚楼主可真是风流多情啊。”
“……”戚少商感到自己无言以对，不欲在此话题上纠缠，对孙青霞道，“那就请孙兄带我们与李师师姑娘一叙吧。”
小甜水巷。
衣袂翻飞的身影如同聘婷的蝴蝶，落在最高的那一座阁楼上。
小楼内烛火幽幽，传来一个低柔的女声：“谁？”
孙青霞拍了拍戚少商，示意他说话，戚少商心中异常尴尬，他和李师师根本就只有一面之缘，现在不知怎么在孙青霞口中就成了红颜知己的关系，只好硬着头皮道：“师师姑娘，是我。”
李师师道：“原来是戚楼主，屋里温了酒，你进来吧。”
顾惜朝眯起眼睛，他向来反感戚少商这种所谓风流少侠的做派，说什么潇洒自如，在他看来都是对感情的不忠。
戚少商从窗户翻了进去，孙青霞随后，顾惜朝用窗帘擦了擦这俩土匪踩过的地方，才用手撑着一个翻身进了李师师的阁楼。
屋内软绫香帐，灯火如豆，戚少商掀开珠帘，就见一名臻首峨眉的女子跪坐于一张长桌后，桌上红泥小火炉温着一壶酒，面前放着两个酒杯，显然是在等人。
她见竟然来了三个男人，也是吃了一惊，道：“戚楼主，这是……”
孙青霞一抱拳，道：“师师姑娘，多日不见可曾安好？”
李师师忙起身福了一礼，又对顾惜朝道：“顾公子难得有空到师师这里来，风雨楼内近日无事么？”
说罢，她又唤来一名侍女，拿了几个坐垫，招呼三人坐下。
待坐定，孙青霞道：“师师姑娘是在等人？可是等戚楼主？”
李师师掩口含笑，道：“孙大侠说笑了，夜深人静，戚楼主怎会到师师这里来，师师等的另有其人。说起来，三位难得深夜来访，找师师有何要事？”
孙青霞看向戚少商，不自然道：“是老戚找你有事。”
李师师将目光投向戚少商，戚少商沉吟了一下，道：“是这样的，这位孙兄说我和顾惜朝失忆了，又给我说了许多我完全不记得的故事，还说我与师师姑娘关系颇为稔熟，他一人之言我无法轻信，还望师师姑娘得以为我解惑。”
李师师怔了怔，道：“戚楼主你可莫要开玩笑。”
戚少商道：“我并没有嬉笑的意思，还望师师姑娘如实相告。”
李师师沉默了片刻，道：“既然楼主信我，想问什么便说吧，师师定然如实相告。”
戚少商忽然看了顾惜朝一眼，指着他道：“我就想知道，我和顾惜朝是什么关系，金风细雨楼为何会拜顾惜朝为军师，苏梦枕的军师难道不是杨无邪吗？”
李师师微微一笑，让侍女又拿来三个酒杯，为三人一一满上，道：“这个……师师对戚楼主和顾公子的关系了解不多，风雨楼之事倒是略知一二。苏梦枕楼主去世后，继任楼主便成了王小石，现在王小石暂时离去，便托他的好友，也就是戚楼主您来做代理楼主。”
一直默然无语的顾惜朝冷不丁道：“李师师姑娘，你知道戚少商想问的不是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。”
“这……”李师师为难道：“你们二人如何冰释前嫌，又如何会走到一起，这件事我确实不知道，我见惯的戚楼主对顾公子千依百顺，倒是一点也看不出当年那些事的痕迹。”
戚少商险些一口酒喷出来，指着顾惜朝道：“你说什么？我对他？千依百顺？”
顾惜朝也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，甚至换了个位置，坐到了孙青霞旁边。
李师师干笑：“咳，戚楼主失忆了，大约不记得这些事，你们若是想知道点别的，不如去问问身边的人为好。”
她沉默下来，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。
孙青霞坐如针毡，戚少商捏着酒杯不说话，顾惜朝忽然看向窗口，道：“谁？”
窗外的人道：“姐姐，原来你这里有客人？”
